中国式造富机制和“超级富豪”

  前言
  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美国的“钢铁大王”,镀金时代的“超级富豪”安德鲁?卡内基(Andrew Carnegie),曾经对经济发展带来社会整体生活水平提高,有一段精辟的论述:
  “穷人现在享受着过去富人都不能奢望的生活,过去的奢侈品现在也已经成为生活必需品。农民们现在比他们的祖辈们过着更加舒适的生活,而且比过去的地主们拥有更多的奢侈品,更加华丽,奢侈的穿着和更加豪华的住所。与此同时,地主们收藏了更多珍奇的书籍和绘画,聘用更多的与艺术家为他们创造,而这在过去对于国王也是梦幻的事。”
  出生在一贫如洗家庭,从14岁开始当童工,最后成为美国第二大富豪的卡内基作出这样的判断,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他个人的社会追求和向往 – 他在66岁时以4.8亿美元卖掉了他的钢铁公司,在随后的18年中,践行他自己“富人若不能运用他聚敛财富的才能,在生前将其财富捐献出来为社会谋取福利,那么死了也是不光彩的”理念,将他的所有财富回馈社会,用于建立图书馆,大学和教育机构,资助发展科学,文学和美术事业。他还为自己公司的炼钢工人,大学教授等建立救济和养老基金,为家境贫穷的年轻人提供奖学金。
  卡内基关于经济发展引领的“水涨船高”,提升社会每个人生活水平的愿望,从1970年代末以来,却随着“超级富豪”的崛起于跨国公司的急速扩张化为梦幻。最引人瞩目的发展是,在经济增长,制造财富爆炸的世界中,“超级富豪”异军突起,以排他的方式垄断了经济增长的大部分成果。
  在中国,这来得更加猛烈。
  1. 中国最富50人13年财富增长220倍:从60亿到13200亿
  30多年前改革开放前,中国没有富豪。1949年毛泽东先生领导中国人民推翻了“三座大山”,“打土豪,分田地”,又实行了“公有制”,以致社会财富的所有权都属于“代表人民”的政府掌控,所以,社会不可能出现个人富豪。同时,政治上营造的“以富为耻,致富是罪”的理念,扼杀了所有人对于财富的欲望。当然,不存在产生富豪的经济基础也是没有富豪的缘由。1978年中国GDP为3600亿元,人均不到370元。要成就一个亿万富豪,需要近30万人一年不吃不喝。低下的生产率和稀缺的财富总量,也成为个人财富的积累的最大制约。
  在手工劳作,经济几近零增长数千年之后,18世纪中叶开始的工业革命,以机器代替人力创造了人类生产力在百年翻两番的奇迹,当年,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生产力如此巨大的爆发,曾感叹不已: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,比过去一切时代所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,还要大。自然力的政府,机器的采用,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 。而20世纪70年代末的中国,以并不丰盛的自然资源,承载着世界1/5人口的重量,在短短的30多年,却创造出国家名义经济总量(未调整通胀因素的GDP)增长144倍的惊天动地的奇迹。2012年中国GDP总量达51。9万亿元,人均3。9万元。这是让历史羞愧,神奇的财富增长。
  如果将GDP中“固定资本形成总额”视作储蓄,既不考虑投资收益,也不计算资产折旧,从1978年到2012年,中国的财富(即储蓄)总额达160万亿元。这不再是个小数字,即便按照13亿人口平均,一人也有12。3万元,多数工薪阶层5 – 6年的收入。但是,在社会财富爆炸的30多年中,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而言,财富不过是他人的神话。中国式致富,却成就了中国“超级富豪”“白手起家”以惊人的速度崛起:发达国家几百年的路,中国特色下30多年就超越了。
  自从英国人胡润从1999年开始制作中国富豪榜,时下除了《胡润百富榜》,《福布斯400》,《新财富500》也年年发布“富人榜”。这几个排名大同小异,充满让人艳羡的富豪榜,不仅颠覆了中国前30年社会主义政治对财富的偏见,演绎了暴富的神话和传奇,也用数据昭示中国“超级富豪”爆发般的崛起。
  1999年,当《福布斯》制作中国第一个有些粗糙的富豪榜时,最富有的50个中国人总财富不到60亿元,人均1.2亿元,同时,如果拥有5000万元的资产就可以入列中国最富50人。相对于当年9万亿的GDP,最富50人财富仅占千分之零点7也是个不显眼的小数。但仅仅时隔13年,2012年《福布斯》报告的中国最富有的50人,总财富值为1.32 万亿元,占当年51万亿GDP的份额为2.6%。同时,最富50人的人均财富达264亿元,入门的财富值为150亿元。
  在短短的13年中,中国最富50人的总资产增长了220倍。少数人如此奇迹般暴富,大概只有在中国才可能实现。然而,同期中国的GDP增长仅5.6 倍,1999年全年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2210元,2012年为7917元,2012年是1999年的3.6倍;1999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5854元,2012年为26960元,2012年是1999年的4.6倍。
  在财富路上,中国最富有的50个富豪们在13年里,以至少40倍的速度领跑GDP和60倍的速度中国农民,如此的高速超越史无前例。
  2. 中国式造富机制只演绎中国式“超级富豪”的神话
  2012年中国的首富的总财富值达800亿元,是2012年1000多万农民的总收入,按2013年的市场价格,可以购买1800万吨大米,1500万部苹果手机,。。。当个人财富占有量达到如此巨大规模,财富作为潜在购买力的最原始的意义完全消失,而成为社会欲望和贪婪的标尺。而如果将1978年作为财富为零的起点,仅仅33年就积累800亿的财富,如此的爆发只能用中国式奇迹,中国式神话来表述。
  经济增长创造的财富被极少数人占有,成就极少数“超级富豪”,是近年来中国式财富格局的主要特征。据2012胡润百富榜单显示,中国富豪人数继续快速扩大。1999年中国的富豪首富资产仅10亿元,且仅一人够格10亿富豪,个人资产上亿的富豪也只有46人。2012年中国百亿富豪达到260位,10亿富豪达到7500位,而全国拥有1亿元以上的富豪人数达到6.35万人。1999年资产上亿的富豪总财富约60亿元,2012年6.35万亿万富豪的总财富由于人数暴增,达到48.6万亿。
  在1999年到2012年间,中国GDP中“固定资本形成总额”将近150万亿,如果视作财富积累,那么,在此期间,仅占总人口万分之零点5的亿万富豪,摄取了经济增长创造的财富的三分之一。
  近年来,资产上亿的中国“超级富豪”们更享受着远高于经济增长幅度的财富积累。据2013年《新财富》“500富人榜”,2012年中国最富500人财富比上年增长16.7%,是当年GDP增长率和中国城乡居民人均收入增长率的2倍。胡润2013年的全球富豪榜单展示了一个最大的亮点是,中国超越了美国,成为创造10亿美元富豪最多的国家。2012年中国10亿美元级富豪数量达到212人,美国为211人。
  虽然中国经济发展起步晚了西方发达国家200多年,虽然高速发展30多年后,中国人均GDP仍然不到6500美元,在全球排名第87位,低于所有“金砖国家”和不少发展中国家和地区,仅为美国的八分之一,但是中国“超级富豪”在“出生率”和财富规模上却奇迹般的实现了旷世之超越,2012年中国的10亿美元计的超级富豪总数仅略少于美国而雄冠全球。
  富有不是错。发展经济,增加财富,衣食无忧,享受生活是人类千年不懈的追求。但是,但少数人毫无约束的,以他人的生活改善为代价而过度积累财富,不仅是对“普世价值”的肆意践踏,更主要的是埋下社会和经济动荡的种子。所以,当中国“超级富豪”超越式崛起,但中国社会中“民生”成为问题,这映射出社会经济发展机制中“劫贫济富”的深层缺陷。
  (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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